魏阖点头,声音一下子就不复刚才热情了,有些冷淡:“末将明白了。不过末将不懂,不知道长相,难道叫我神武营所有人都去公堂上受审吗?”
“林修撰知道那撞人的兵长什么模样,故而这番本王将林修撰带来,特地来认人。人抓出来了,这便没魏将军什么事了,也不打扰神武营其他人。”
魏阖脸上有些思索神色,一会儿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说愿意带我们一起去找人,徐能大松了一口气,也从座位上面站起来,整着衣服就要往外面走,那魏阖走了两步,却又突然停了下来。
“我神武营所职,殿下、徐大人,还有柳修撰应当都明白。各个营地,编阵,兵种,涉及到京中布防,末将虽然愿意这件事情尽快有一个结果,但是带几位前去看了,所涉枢密……”
话到这里,他便不再讲了,只是一脸的为难。
徐能被他吓住,一时间也不敢走了,甚至连连往后退了两步。所有枢密当中,最害人的就要属军机,一般贪污受贿,贪得多罚得多,贪得少罚得少,只要不是巨贪,无非革职,牢里面蹲一阵子,但凡涉及到军机,盖个通敌叛国的帽子,那是上三代下三代,全家都没一个好下场。
我被魏阖弄得烦了,掀开帐帘埋头直往外走,一边走一边丢话,“本王只看人,不看你那些枢密。”
他当下哑口,竟然没说再出什么话来。
徐能埋头跟在我的后面,始终不敢抬头用力看。神武营不是一般地方,如若不是我父皇下旨要查,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允许官员进入,这些军事驻防,都是机密中的机密,但谁要他魏阖不愿意交人?营地大,如果要挨个去看,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,幸好魏阖每到一个地方,就命人集结,大概一个时辰之后,林承之便找到涉案那个兵。
我心头大石一落——如若魏阖将人藏了起来,那今天这事反而不好收场。
可见他胆子到底没那么大。
又或者本来存了这样心思,见我这样不讲情理,不敢再使什么伎俩——总之看他刚才的样子,这人就不是个善茬。
也难怪养出那样嚣张的兵。
两个捕快上去拿人,人从队伍里面揪了出来,脱去身上盔甲,只穿着简单的短打,中途也很配合,没闹出来什么,就这么被押送到了衙门。
一来一回用了些时间,到衙门的时候已经黄昏了。
天边霞光浮涌,林承之停在衙前,经过半天奔波,一身官服却还是笔挺,稍有些偏白的肌肤被霞光照得浓浓的金,眸子泠泠如星,一汪澄澈,微风吹起他的衣摆,满袖都是天风。
本王本来有一些话想说,突然之间便忘光了。
“殿下,那下官,先将犯人带下去了?”
徐能就在这时插了一句嘴,我将头一转,看见跟在原本后面的捕快都已经在旁边站定,遂赶紧道:“将人拿下去吧。”
徐能点头称是,一挥手,两个捕快便押着人往里面走,他人也跟在后面,本王眼疾手快将他伸手一拦,终于想起来要吩咐些什么。
“且差人去跟大理寺的江大人说一声,就说人已经抓到了,让他们选个日子过来衙门会审,争取早点将这桩案子处理完毕,好给陛下一个交代。”
大理寺主理此案的官员叫江起闻,上次景杉带我去拜访过,大理寺忙的都是大案要案,许多流程规制比衙门办案更复杂,为了节省时间,抓人的事便没有让他们参与。
徐能答应下来,本王抬头看了一眼天,道:“时候也不早了,林修撰,徐大人,要是没什么事,这便散——”
我话没说完,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。
“晋王殿下。”
转过头,只见到贺栎山摇着扇子,不疾不徐向我走来。
他一走近,我便在风中闻到一股花香——
这香味比上回我在榻上闻到的浓郁,也层次分明得多,应当不是衣服的熏香,该是香囊一类的东西,我低头一看,果真看见一个香囊,金丝锦缎,就在他腰间系着。
除此之外,旁边还有一块玉佩,白玉无瑕,往下看,连鞋面都镶嵌着宝石,从头精致到脚,没有一处含糊的,光彩照人极了。
我想他这骚包样,必然是去什么地方花天酒地,他见我转头,脸上便起了笑意。徐能在背后喊了一句“见过安王”,贺栎山张了张口,恐是要说点什么,我赶紧过去将他截住。
本王虽然是个闲人,在朝中也领个虚衔,不管事的那种,但在外边公干,不必寻常。我担心他开口讲什么浑话,遂咳了一声,道:“好巧,安王怎么也在这里。”
贺栎山听了这句,立刻便住了脚。眼里有些迷惑神色,一会儿,看看林承之,又看看徐能,脸上调笑的颜色便去了。
“是巧了,偶遇殿下。殿下这是在做什么?”他仰头看了看衙门的牌匾,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。
“本王领命来查桩案子,办完事,刚从衙门出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,”贺栎山点了点头,走近了些,看着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