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的？他们正是潜藏到贵县，来看鱼儿这热闹的盗匪，其中，就有大盗头子啊！”

&esp;&esp;本是得令去捉他的衙役们下意识地听从了，将倒地的十几人死死捉住。

&esp;&esp;病夫已然不病，讶然地抚摸着已经憋下去的肚子，只觉全身精力无穷。他的大肚子病，是如今乡民们常得的病，本来 已经绝望等死，如今怎么这就好了？这难道就是仙家手段？

&esp;&esp;等听到酒疯子的话，他立即就信了，连自己的身体情况也顾不得，惊恨而起，一下子就抡起拳头，往那起盗匪身上砸，张口去咬他们的肉。

&esp;&esp;等衙役将他拉开，大盗头子的耳朵已经被他血淋漓地咬了下来，才惨然而笑，就要向鱼儿、酒疯子行大礼。

&esp;&esp;他还没礼成，就被酒疯子扶住了：“如今，鱼儿的能力还有限。但从今后，春来水净，此县蛊胀，二十年不复矣！汝平生之恨，如今消几分？”

&esp;&esp;如果只是个人的病暂时地好了，只杀死了那个别盗匪，他可能只消三分恨。

&esp;&esp;但环顾四周，那些因为大肚子病好转而快乐极了的，跟他一样的穷人，看着那些奄奄一息的盗匪，看着昏迷不醒的严内侍。

&esp;&esp;“病夫”的眼角淌下一滴泪，咀嚼着这句“春来水净”，神态却松快很多，挺直背脊，说：“六分！我平生之恨，减六分！”

&esp;&esp;老乞婆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，麻木的神态似乎有了一点儿触动，嗫嚅双唇，却不语。

&esp;&esp;就算有这神仙手段，能消这病夫六分恨。却如何平她终身怨？

&esp;&esp;她青年丧父，中年丧夫，晚年丧子。流离颠沛，好不容易在亲友家中能落脚，又三次碰上大灾，亲友不是饿死，就是失踪。唯有她还活着。

&esp;&esp;她的身体不好吗？不，她无病无痛，只是饥饿，却很硬朗。否则，也活不到今天。

&esp;&esp;她还有什么亲人吗？六亲已死绝，家亡族亦散，伶仃天涯。

&esp;&esp;她年纪已迈，青春本就该丧，他们再为她挽回，心已是灰烬，也无甚意思。

&esp;&esp;要给她钱吗？她不要。现在，要钱也没有用了。在人生的最后，去享受挥霍，既保不住钱财，也只会加重她对自己绝大多数人生的怨。

&esp;&esp;老乞婆糊糊涂涂的，却又清清楚楚的，她只是已经认了自己的命。这霉命！

&esp;&esp;银鱼却摆尾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游出陶罐，游到她跟前，绕着她转了一圈，也觉得十分棘手。

&esp;&esp;在李秀丽的视角里，周围属于老乞婆的炁，千里迢迢而回，想要回到她的身体里。元炁回归，她至少可以年轻十岁。

&esp;&esp;可是这满脸皱纹的老媪，却十分麻木漠然。这些“炁”竟然被她“拒绝”了，无法进入其体内，只能在周边打转，缓慢消散。

&esp;&esp;李秀丽有点不知所措，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。连附近的百姓都渐渐看出了什么：“难道鱼仙能治好这么多人的大肚子病，却转不了这老乞婆的‘运’？”

&esp;&esp;老乞婆仍然只是站着，垂着头，麻木而僵硬。

&esp;&esp;酒疯子暗自摇摇头，传音给银鱼：【她七情已灰，六欲将灭，一心等死。活死人怎么受得进元炁？】

&esp;&esp;【先要唤起她的生志，然后才能补得进元炁。你可以把自己的炁展示给她看，炁升于人之元，以你的情感和记忆去刺激她的。】

&esp;&esp;李秀丽无法，依从了他给出的建议。尾鳍轻卷老乞婆枯枝般的手，拍着她，轻轻地放开了自己周身内敛的一些炁。

&esp;&esp;属于少女的炁缓缓地绕着老乞婆转动，一些陌生的情感与记忆围着老人。

&esp;&esp;什么才足够刺激呢？

&esp;&esp;李秀丽思考着，把老乞婆拉入她觉得刺激的那些记忆。冥婚、神嫁，斩妖……

&esp;&esp;但老乞婆只是转了转眼珠，并无什么表示。

&esp;&esp;那就换成是现代的那些恐怖电影？

&esp;&esp;老乞婆仍然十分漠然。

&esp;&esp;李秀丽搜肠刮肚，把自己短短十五年里的经历和记忆放了个遍，实在没什么出奇，把所有看过的比较惊险刺激的电影、电视、文艺作品全都算上了。

&esp;&esp;老乞婆麻木地看着，对那些所谓的大场面，也不过是多看一眼而已。

&esp;&esp;正在李秀丽有些懊恼时，老人却忽然瞳孔一缩，凝聚在了一部分记忆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