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最像人格分裂的那位。
没多久,便有人送了晚餐进来。
顾云眠本来想顺着人设一把掀翻,送饭的小药童却快一步面无表情地开口:「首席说,妳要是没有乖乖吃饭,以后就不用吃了。」
顾云眠:「……」
妈的更想掀了怎么办!
小药童看了她餐盘边蠢蠢欲动的手指一眼,再次一板一眼的传话:「宁副手还说,白副手还是吃饱饭的好,要是明天冤屈就被洗刷了,却在今晚不小心饿死了,不就亏大了吗?」
顾云眠:「……」
顾云眠默默拿起筷子。
她才不是为了那俩除了明着威胁和暗着威胁什么都不会的臭男人。她只是不想饿肚子而已。
小药童一直守在一边。被人盯着吃饭,顾云眠浑身难受,十分钟内迅速解决,只想让她赶紧走。
小女孩将一罐药膏放在床边小桌上,「这是有助于伤口癒合的药。师父忙着验尸和处理认尸事宜,她说大概到明天都没空给您上药,便让我拿了这个来,让您自行处理身上的伤口。记得今晚睡前换一次,明早醒后换一次。」
「谢谢。」询问的话语在舌尖滚了又滚,最终重新嚥回肚子,化做无声的烈火,灼烧着不安颤抖的心臟。顾云眠无力地摆了摆手,「妳去忙吧。」
小药童离开后,她失魂落魄的蜷缩成一团,枕着膝盖,偏头看着床边确有凋零之向的月季。
半晌,她伸手取出月季花,拢好放在花瓶边。
尊敬,崇高,纯洁……
纯洁……
她缓缓闭上眼,感受着全身上下一阵阵的刺痛,忍不住想到了进入这个游戏前,手脚没有一处好肉的自己。
伤口好了又裂,裂了又好,旧伤未癒,再添新伤。
她习惯了疼痛,习惯以这样残虐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,习惯伸一伸手、动一动脚,结痂的皮肤瞬间绷紧,止血的皮下依旧带着裂口的肉和血管刺激着每一条神经,那样她才在恍惚间有「我还在这具躯壳里」的念头。
她依然记得被黑暗包裹的麻木,却在逐渐淡忘那片黑暗的模样,甚至很少想起黑暗中少数落在自己身上的萤光。
她有了目标,她想要活下去,所以她活成了另一个样子。
她手上沾了血腥,杀过人,埋过尸,甚至为了赢,不惜利用所有人,包括自己。
从前那个绝望而麻木的顾云眠,似乎才配得上这束月季;如今,她重获希望,再得新生,却怕玷污了这份真挚的信任。
她不知道自己重拾求生慾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。
不知道唐卓有没有和周巧復合。
不知道若日后真的见到了家人,他们会不会认这个她都害怕的自己。
她只知道,她不能回头了。
她就这么在跳跃的火光中发着呆,直到手里捧着一颗滴着血的眼球的黄牧倏然出现在床尾桌边,差点把人吓出病来。
马的这货到底为什么没有一丁点脚步声啊!!
眼球凭空消失,交通锥将他们拢入安全地带。
黄牧抽了几张纸巾,拭去手心暗红黏稠的血,「琢磨好了?」
顾云眠眨眨眼,调整好状态,坐直身子。
「黄牧,我们做个交易吧。」她说。